来源:经济观察报
目前,迫在眉睫的数字货币再次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
它始于2009年初,一种新的去中心化网络“数字加密货币”——比特币诞生后,“数字货币”的概念在全球范围内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从纯粹的网络内生数字货币到与单一或一揽子法定货币挂钩的“稳定币”,对“合法数字货币”的研究与开发受到各国央行的高度重视,甚至成为各国金融竞争的热点。
然而,各种“数字货币”的并存恰恰说明人们对“货币”的本质和发展逻辑缺乏足够的认识,准确把握“数字货币”的本质和发展方向是当务之急。
货币数字化与观念异化
事实上,资金一直在走向数字化。
货币自诞生以来,随着相关技术的发展,货币的形态和运作方式不断演变,旨在不断提高运行效率,降低运行成本,更好地发挥功能作用,促进经济社会发展。
纵观世界货币史,货币发展演变的基本脉络是:
自然实物货币(如特种贝壳、骨头、羽毛等)——管制金属货币(金币、银币、铜币等)——金属本位制纸币(代币)——纯国家信用货币(又称**货币和法定货币)。根本发展方向是去物化、数字化。
其中,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信用货币的表现形式和运作模式不断演变,去现金化、数字化进程不断加快。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现金货币(纸币及金属辅币)
存款货币(表现为银行存款,以存单、存折为载体,货币收付主要是指现金的存取或通过邮局的邮电汇款,需要大量的人工操作)
电子货币(仍反映为在银行或支付机构的存款,但其存储和支付主要依靠电子载体,如银行卡、电子银行或移动支付钱包等,通过电子信息传输和处理完成,从而大大提高了货币支付和合规监控的自动化水平)
数字货币(表现形式更加数字化、无形化,运营模式更加网络化、开源、智能化。目前尚处于起步阶段,还在探索中。
目前,关于“数字货币”的探索有很多。
信用货币的出现和发展,极大地增强了货币供应量和总量控制的灵活性。但受多种因素影响,货币金融危机正朝着过度发行、总量失控、货币金融风险不断累积的方向发展,货币金融危机日益严重,这使得人们不得不对货币运行体制和机制进行反思、探索和创新。其中,2007年的次贷危机和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推动了各种“数字货币”的出现,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按照概念的先后顺序,目前的“数字货币”主要包括以下几类:
1、全新的网络平台内生“加密数字货币”其代表是2009年初推出并运行至今的“ 比特币 ”,是在特定的网络体系内,按照设定的原则由电脑系统推出和管理,避免政府和个人干预(去中心),没有任何载体的纯粹的“数字货币”
在比特币的基础上,开发出以太坊、莱特币等1700多种加密货币。这种网络内生加密货币在发展过程中暴露了价格涨跌的问题,也催生了与法定货币挂钩的“数字稳定币”
2联系货币应与单一法定货币的等值挂钩,通过购买联系货币进行储备,主要用于特定网络系统的“数字稳定币”如USDT、USDC、GUSD等。
3在结构上与一揽子法定货币挂钩,需要将挂钩货币转换为储备,这主要用于超级**的“数字稳定币”的特定网络系统。比如ESDR,Libra等。
4“中央银行(法定)数字货币”(CBDC)正在探索或尝试利用信息技术促进法定货币的数字化。目前许多国家都在发展CBDC,其中中国央行的数字货币DCEP已进入试验阶段。
这就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些都是“数字货币”吗?
“数字货币”的本质与归属
虽然“数字货币”的概念很多,但从严格意义上讲,只有“中央银行数字货币”才能作为“货币”存在和发展。这是因为:
货币必须从自然实物货币(包括管制金属货币)发展为纯信用货币,有其内在的逻辑和规律。
所谓“货币”是“商品”的“货币”,而“货币”是价值的单位和表现形式,这就决定了货币的核心功能是价值规模,它为商品交换(后来发展为劳务)服务,并相应地发挥交换媒介的功能。
为了充分发挥货币的价值尺度功能,必须保持货币价值的基本稳定。为了保持货币价值的基本稳定,必须保证一国货币总量与国家**范围内的社会可交易财富规模相适应,并受法律保护,并随可交易社会财富的增减而变化,可调灵活。
如此一来,传统的自然实物货币由于其实际供给取决于其自然储存、开发或加工能力,难以适应社会可交易财富规模的变化,容易引发严重的通货膨胀或通货紧缩。即使在不同货币国家之间的贸易中,贸易的严重不平衡也容易导致货币的严重不平衡导致相互战争。即使是金本位制下的纸币也存在“特里芬问题”因此,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可交易财富的增长,实物货币必须退出货币阶段,回归社会财富来源。它的价值也需要用新货币来标记。
货币必然从自然物中分离出来,转化为纯粹的价值单位或代币。它不再具有实用价值,可以成为一个纯数。然而,一国货币之所以能被社会所接受,是因为一国的货币是建立在整个国家可交易财富的支持和信用基础上,并受到国家**和法律的保护。因此,这种货币被称为“信用货币”,又称为“**货币”或“法定货币”
信用货币的“信用”是整个国家的信用,而不是政府(财政)自身的信用或债务,也没有政府税收的担保(税收只能为政府债务提供担保)。货币不再是发行货币的中央银行的信贷或债务(中央银行不再承诺货币持有者可以用货币赎回黄金或其他任何东西)。它更像是社会财富价值的法定凭证(财富证券化)。
因此,可以肯定的是,在国家**仍然存在、世界尚未实现一体化治理的情况下,不可能创造和经营一种超**的世界货币(哈耶克的“货币非国有化”假设难以实现)。详情:
首先,比特币等网络内生“数字货币”无法成为真正的货币
比特币与黄金相比,高度封闭:总量和单位时间新增供应量严格锁定在体制内,不受人类调节,难以适应社会财富增长;存在升值预期,有利于投机,却违背了货币发展规律和运行逻辑。在货币层面,这是倒退而不是创新。“可作为一种货币的社区货币,也可作为一种货币进行社区化的投资”,而“社区货币”则可以成为一种真正的货币,而“社区货币”则可以成为一种“货币”托管链接也可以添加)。
一个6019等纯网络内生的“数字货币”,虽然模拟黄金,但不是黄金,所以炒作有机会,但风险很大!
比特币采用的去中心化、全封闭的区块链模式,消耗大、效率低,难以解决实际问题,没有生命力。区块链的发展需要跳出比特币范式!
其次,与单一法定货币等值挂钩的“稳定币”只能是象征性的
当一国只能流通一种法定货币时,并不意味着在一定范围内被赋予特殊权利和义务的“代币”的存在和使用是不允许的。例如,在中国,法定货币是人民币,但一些食堂仍然允许有自己的餐券/卡,一些商场有自己的购物券/卡,一些电子商务平台有自己的积分或“代币”但这些物品只能作为人民币代币使用,只能在某些社区或商圈使用(价值取决于应用商圈的广度和深度),它不可能完全取代法定货币,因为它不能超出规定的范围,不能自由流通。
第三,“超级**货币”与一揽子货币挂钩的想法很难成功
2019年6月,Facebook发布了一份关于Libra的白皮书,其中设想Libra在结构上与5种法定货币挂钩,其中美元占50%(与SDR篮子不同,Libra货币篮子不包含人民币,而是加入了新加坡元),并声称“Libra的使命是建立一个简单、无边界的货币体系“十几亿人的货币金融基础设施”,将由数十万人组成天秤座核心协会,由大国际公司组成独立管理,“让跨境汇款像短信一样安全便捷”
基于Libra管理协会在全球可能拥有超过30亿用户的事实,很多人理所当然地认为Libra的推出将被全球用户广泛使用,成为一种新的超级**货币。这将增强美元的国际地位,替代许多非篮子货币,对国际货币体系和人民币国际化将产生重大影响。
这确实引起了巨大轰动,但也有许多错觉:在货币设计上,Libra的创新性并不比SDR强,甚至在货币兑换、结构动态控制、储备管理、汇兑损益处理等方面都比SDR更困难和挑战,实用方便。其中,应特别注意以下问题:
A、Libra尽管以美元为主,但却**不是美元。如果Libra能够广泛流通,首先冲击的就是作为国际中心货币的美元,而不是其他货币!所以,这种设想不可能得到美国的支持。这就像SDR一样,尽管也是以美元为主,仍然不能得到美国的支持成为超**世界货币,而只能作为一种特殊的政府储备资产!
B、 由于缺乏国家**和法律保护,也没有明确的社会财富与之对应,天秤座很难稳定其货币价值。
C、 即使欧元成为该地区的法定货币,其成员国原有的**货币也必须完全退出,两者不能同时并存!
可以看出,在不同国家引入与法定货币等值挂钩的代币(如USDT)很容易,但与一揽子货币实现结构性联动则很难。即使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设想利用新技术创造ESDR,也很难成为超级**货币在成员国自由流通!
综上所述,从严格的“货币”角度看,“数字货币”只能是法定货币的数字化,根本发展只能是“中央银行数字货币”
此外,中央银行的数字货币只能是法定货币的数字化,不能成为法定货币之外的又一种新货币。
中央银行的数字货币不可能模仿比特币,以太成为去中心化的加密货币(类似委内瑞拉采用的以太坊),ERC20推出的“石油货币”和立陶宛中央银行推出的lbcoin不能与其法定货币共存,只能成为一种特殊的投资或募集,因此,必须坚持货币的性质和管理的基本逻辑(如中央银行与商业银行分离,中央银行不得直接向企业发放贷款或购买债券,个人和政府)货币形态的改变只能是货币形态及其运行方式、体制、机制等,而目标只能是进一步提高货币运行效率,降低货币运行成本,密切监测货币风险。
“数字货币”可能带来深刻变革
本着积极创新、趋利避害的原则,央行数字货币设计方案的选择可以是:
中央银行的数字货币系统对所有用户(包括海外用户)开放(开源)。所有社会实体(包括金融机构)都可以下载该系统,在中央银行开设一个独特的数字货币“基本账户”要实行严格的实名制,对每一种数字货币的收付金额逐一登记,保持账户及时余额,但基本账户只用于验证,无业务、无利息。
各类金融业务仍由各类金融机构办理。社会主体可以在商业银行等金融(含支付)机构开立数字货币“业务账户”,记录其开业时债权债务的变化和结果,并按约定计息。其中,商业银行还需在央行开立贷款账户和存款账户(存款账户也可与基本账户合并),并按约定单独计息。
各社会实体的业务账户与其在中央银行的基本账户应保持联动关系,可根据账户实名制程度适当区分。
社会实体在接收和支付数字货币时,其数字货币钱包载体应相互确认并生成业务关联码。收付双方应同时将相关信息和交叉代码传递给中央银行和本单位业务开户银行进行会计处理;开户银行应根据收到的信息进行会计处理,并将带有自身身份的相关信息发送至中央银行,调整存放在中央银行的数字货币账户余额;中央银行通过业务交叉码对收付款双方发送的信息进行核对,然后调整双方的账户余额,并将对账信息发送给双方。此外,通过业务交叉码对收付款双方开户行发送的信息进行核对匹配,并相应调整双方账户余额,并向其发送对账信息。数字货币的支付结算流程如上图所示。
这样,中央银行就形成了全社会的“数字货币账户”,形成了中央银行数字货币“基础账户”与金融机构“业务账户”并存的格局。保持数字货币的“双重运行体制”,将推动货币运行体制和运行机制的深刻变革:中央银行可以实时控制所有数字货币的收付情况和金额,中国货币的具体分配可以实现全方位、全方位对数字货币进行流程监控,大大提高了央行货币政策的准确性和有效性,但中央银行不处理具体业务;各类金融业务仍由金融机构负责,特别是存贷款业务仍由商业银行负责,但金融机构只能了解与自身业务相关的信息,无法掌握业务对手的情况。
因此,它不仅可以节省印刷和流通现金的相关费用,而且可以大大加强对货币收付的监控。也可以在央行外实现有限匿名,适度保护商业秘密和个人隐私,不会对现有金融机构和金融体系(包括支付机构)产生重大影响,有利于维护货币金融体系的稳定。
当然,数字货币的载体和各业务信息的多重传递(包括收付双方及其开户行与中央银行之间的信息传递),央行数字货币开源系统的设计与维护,以及数据的核实和账务处理,以及数据的存储(包括全社会的收付数据及相关信息),其规模将出现异常,对安全管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目前,许多国家都在积极推进CBDC的研发。其中,中国央行走在了世界前列,其数字货币DCEP也进入了联合测试阶段,似乎已经做好了出炉的准备。然而,中国央行一直强调DCEP主要替代人民币现金M0,并采用现有的“中央银行-商业银行社会主体双层运作体系”,这让很多人对其创新性和实用价值产生怀疑。
事实上,数字货币可能只是从取代M0开始,但不应局限于取代M0(即使是取代M0,也不应再像纸币那样具有面值和纸币号码),而应尽可能取代包括存款在内的所有货币。
如果仅限于替代M0,而央行尚未建立数字货币的开源系统和“一账通”体系,央行将难以有效监控和支持“双线下”支付的健康运行(双线下支付只能是急性小额支付,没有第三方会计控制,双重线下支付存在巨大风险),货币运行体制和运行机制的深刻改革难以推动整个产品的推广,难以在CBDC领域形成真正的领先优势,也难以吸引海外的广泛参与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数字货币的创新性和实用性必将大打折扣。
可以预见,央行数字货币的实施还将产生一系列衍生效应
“粗放”货币管理体制的“粗放”转和“粗放”货币管理体制改革的必然要求。
央行数字货币的高效运行,势必排挤与现金印刷、流通相关的行业,以及传统的银行卡业务、网络内生数字货币和与单一货币等值挂钩的稳定币,可能使其失去生存空间。
数字货币的引入和中央银行运行机制的改变,必将对包括swift在内的现有国际收付结算体系产生重大影响。建立适应数字货币运行的区域性和全球性的收付结算体系和机制,需要进行相应的改革。
(作者系原中国银行副行长、深圳海王集团首席经济学家)
文章链接:https://www.btchangqing.cn/94769.html
更新时间:2020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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