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6Z风投合伙人：区块链和密码货币将重塑信任体系

Ali Yahya，A16Z投资团队合伙人。之前他是Google X和谷歌大脑的软件工程师和机器学习研究员，致力于机器人操作的学习算法和Google的开源机器学习库TensorFlow。

人类文明的崛起就是一个合作规模不断变大的故事。即便时至今日，也很难想象紧迫的人类问题，仍无法主要通过不同政治派别、说不同语言和坚持根本不同意识形态的人之间的通力合作来解决。我们所建立的一切，作为地球上的一个物种，我们**的成功——比如互联网或是太空旅行——都是真正全球性的一致努力。但这种大规模的合作如何才能再现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信任驱动的。信任是一个不好解释清楚的概念。这个词我们用得很多，但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精简概括一下，那就是对相互沟通交流和共事保持某种自信，相信他们会对你无害。

纵观历史，我们建立信任所依赖的东西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我们一开始是游牧狩猎者，我们的信任建立在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等基础上——这是我们在相互交流时本能产生的生物信号。这种信任模式是社会性的。

在随后的数千年，人类机构——像教堂、学校、地方政府，然后是民族国家和公司，出现了，从每个人互相熟悉，到几乎全球都是陌生人的任意地方，这些机构组织在很大程度上帮助我们扩大了信任范围。我们把这种模式称为“信托制度”这是当今最主要的信任模式。

但我们现在正接近机构信任的极限。我们所信任的机构常常让我们失望。想想最近的富国银行(Wells Fargo)丑闻，或Equifax遭黑客攻击，或Facebook正在上演的有关用户数据的长篇故事，或——就此而言——10年前的金融危机。不管你对密码货币有什么样的看法，我想你会同意我的看法，那就是它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我们的技术，尤其是软件，在提升很多方面都取得了巨大成功。但它才刚刚开始触及信任世界的浅层。我认为，自从互联网诞生以来，我们已经开始发现一种新的信任范式。

这是一种可编程的信任。它是由软件实现的，它有着能比人类机构权威更基础的东西。为了解释这是什么意思以及它是如何工作的，我需要花一点时间将信任进一步分解为它的基本构件。

信任有两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两个要素结合在一起，形成了我们对人（无论是个人还是机构）的全部信任，以及我们对技术的信任。

首先是生物学和本能——我们互动的社会因素。我们信任某些面部表情，我们信任感知到的社会地位，我们信任品牌和声誉，我们信任观察到的记录。这种信任当然很难扩展开来，因为建立信任需要时间，需要直接与人接触。

第二部分来自我们对物质世界的认知。它来自于我们对数学和物理的理解。正是这种信任让我们相信，做一些类似登月的事情甚至是可能的。

这两个要素可以用作第三个组件的构建要素。我们可以用来建立信任的第三个基石，那就是激励机制。

现在，一些激励机制主要是建立在物质上的东西上——橙色圆圈里的东西。例如，我们倾向于相信，伪造美元钞票的实际困难足以让大多数想尝试印假钞的人望而却步。这不值得。当然，这也是违法的，这本身就是一种遏制因素。但那个看起来更像这个。

它是由人组成的。我们大多数的激励机制都是由人组成的——他们是社会结构。想想我们的法律合同，或者政府监管，或者保险。或者想想我们一直与那些服务条款并不完全由J.K.罗琳撰写的公司签订的许多协议。

如今的问题是，机构已成为信任的唯一守门人。我们非常依赖他们的合作。**的例子就是我们的金融体系。

作为信任守门人的金融机构

在我们目前的金融体系中，任何交易的完整性都取决于处于其中的人类机构——银行的可信度。

我们信任银行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它们有良好的业绩记录，有良好的声誉，而且它们周围有法律激励机制。以信用卡为例。他们不太安全。但你愿意相信他们的原因是，如果有人向你的信用卡乱收费，你可以事后提出异议。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类团队很快就会参与进来，让你得到赔偿！我们今天对金融基础设施的信任，不是基于技术，而是基于这种由人为驱动的追索可能性。

这种信任制度模式在第一世界（编者注：指欧美等发达国家）起作用，但它根本无法惠及到80亿人。

正如Katie Haun在谈到她为什么对密码货币感兴趣时所提到的，当今世界有20亿人完全没有银行，去年信用卡欺诈损失了1900亿美元，全世界只有不到5%的人持有股票或政府债券类的投资。现在，与这个不完善系统作个对比，我想给你举一个例子，说明信任是如何以别样的方式运转的。

开源互联网与信任

互联网是我们最早的全球合作体系之一，在这种体系中，信任主要不是建立在机构上的。或者说，至少一开始不是。（编者注：现在已经是了，因为我们现在的信任寄托在百度、阿里、腾讯、谷歌、facebook等巨头的不作恶）

互联网的早期协议，我们称之为Web1.0的协议，是很美妙的。TCP、IP、TP和HTTP——它们是在七八十年代设计的，具有开放和包容性。它们是开放协议的标准。这意味着，任何地方的任何人都有能力，在平等的基础上，在不需要任何人的许可的情况下建立在它们（指代这些协议）之上。举个例子，现在就有数百个开源实现产物。现在手机内部的这些协议的代码，不管是iPhone还是Android手机，都直接基于开源代码。

想想今天居然存在着一个单一的、全球性的互联网，而不是众多的、隔离的、分歧断裂的网络吧，这是人类信任与合作的伟大壮举啊。世界上数百个国家和数千家公司，其中许多都有相互冲突的激励机制，却能神奇地汇聚在一起运行完全相同的协议，直到**一字节（编者注：指网络上的代码），以便能够彼此连接。

在一个长期两极分化的世界里，我们怎么能解释这一点呢？这是开源的直接结果。因为互联网的核心协议是开源的，没有人可以单方面控制它们。他们的出现和支持是自下而上的，而且大多是中立的。它们成为了一个稳定和公平的竞争环境，在此基础上可以建立互联网生态系统。

它们的出现开创了一个创新的黄金时代。企业家和他们的投资者可以相信游戏规则将保持中立和公平。但是，当然，开源很难赚钱，所以这些初创公司的商业模式依赖于在互联网开放协议基础上构建专有的、封闭的协议。这些是Web 2.0协议。

从那时起，这些初创公司中的少数已经身处人类历史上最有价值公司之列。你可能听说过其中一些。当然，多亏了这些公司，几十亿的人们获得了伟大新技术的运用权限，它们其中主要是免费的。这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这些公司还没有得到足够的信贷。

但有一个重要的危险信号，web 2.0的科技巨头已经成为我们新的可信互联网中介和守门人。我们今天在互联网上做的大部分事情，比如搜索网络、与人联系、共享媒体。我们现在被迫对这些公司编写的专有和不透明代码给予更多的信任。

因此，这些公司现在对他们的用户和第三方开发者来说，拥有很大的权力。它们通过对所有数据的控制而获得了优势，他们监控：平台上用户之间的每一次交互，每个用户无缝退出和切换到其他平台的能力，内容创作者发现和分发的潜力，所有资本流动，以及第三方开发者与其用户之间的所有关系。

他们还掌控着游戏规则。在任何时候，在没有任何提醒警告的情况下，几乎完全按照他们的条件，这些公司可以（并且确实）改变任何关于他们平台上允许的东西——通常在这个过程中剥夺了其他整个公司的权利。

我们都看到了头条新闻：Facebook、Zynga、Twitter、Google、Yelp，名单还在继续。web 2.0的庞然大物重新将自己引入了信任方程中。我们已从web1.0走进web2.0这种信任模式中。

到目前为止，互联网的故事既是一个启发，说明当一个软件平台是开放和中立的时候，巨大价值创造是可能发生的。也作为一个教训，当太多的权力和信任放在少数为了盈利的人类机构身上时，会发生什么。

Web 2.0的信任模不同于Web 1.0的信任模。无法想象，一家规模相当于谷歌的公司能够建立在谷歌之上，就像谷歌建立在TCP/IP和HTTP之上一样。那么，我们如何回到一个不依赖于看门人的信任模呢？换言之，我们如何从“不作恶”到“无法作恶”？

密码网络如何构建信任

好吧，这是我们都在等待的那一刻。我们来谈谈密码货币。整个演示可以用一个大的想法来概括：密码网络。（为了便于理解，可以把它当做另一个名词即：区块链）

密码网络是有潜力促进信任的技术，它能够促成前所未有的合作规模。它们将有助于实现从机构信任到可编程信任的转变。让我们谈谈技术。密码网络是建立在Web1.0开放协议和密码区块之上。

简单来说，密码学可以被看作是数学和计算机科学的一个分支，其研究如何使数据可信。现在，当你听到“密码学”的时候，你可能会想到加密、保密。但是，到目前为止，密码学最重要的应用与保密无关。相反，它是为了防止数据篡改。例如，数字签名是现代密码学的一个突破，它允许我向你发送一个信息，你可以确定，从数学上说确实来自我本人。

数字签名加上Web1.0的开源协议是一个强大的组合，它们在使今天的互联网成为可能方面，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但是，它们并不是一套完整的乐高积木，无法作为一个真正的软件平台。它缺少一些协议。例如，它们对数据存储或者在数据的基础上计算上没有帮助，。

web 2.0的科技巨头们通过介入并提供这些缺失协议的封闭源代码版本，建立了出色的业务。

但我们需要的是一套开放协议，就像Web1.0协议一样，这些协议共同构成了一个用户数据的共享存储库（数据库），它是中立的，由用户自己共同拥有。这意味着没有一个人类机构会控制它。

现在，当然，建立这样一个数据库很难，因为有人必须保持它的诚实。传统上，我们依靠科技巨头等中介机构，以及银行和政府来确保我们的数据库安全。我们想要的是建立在数学和物理基础上的对数据库的信任。换句话说，这必须是自我管理。

十多年前，比特币白皮书发表了。

比特币背后的理念是利用诸如数字签名、Web1.0的开放协议和一个非常聪明的激励机制等密码学原语，建立一个集体拥有的、中立的比特币支付交易数据库。

现在，这个数据库真正新奇的地方在于，它的安全性是从它的用户（用户可以是任何人、任何地方，也可以在未经任何人许可的情况下参与进来）的底部向上显现的。换言之，对数据库的控制实际上是分布式的——没有守门人。当然，面临的挑战是，这些参与者中的许多人无疑是不诚实的，如果可能，他们宁愿为了利润而玩弄这个系统。比特币的天才之处就在于，它的激励机制，使其能够自我管理。至少对这项工作有一个直觉：它是有价值的。（编者注：或者理解为有利可图的）

网络中的每个参与者都保留自己的副本，而不是将数据库的单个副本保存在谷歌掌控的某个可信数据中心库。但有一个问题：我们如何确保数据库的所有副本保持一致，并且没有人可以进行欺诈交易？

答案是网络中的每个参与者（称为矿工）都监控网络，并为他们认为有效的交易区块投票。关键是他们用自己的算力投票。想想Alice吧——她是个矿工。她向网络提供的算力越多，她帮助网络变得越安全。因此，协议赋予了更多的投票权和更大的回报。

最关键的是，支付给Alice的奖励是新挖出来的比特币。因此，比特币作为一种货币，同时又作为支撑自身安全性的资金来源，在系统运转中变得充满活力。

这个想法被称为工作证明（PoW）。为了投票和获得报酬，你必须对数据库的安全性做出贡献。其结果是一个精致的激励体系，鼓励网络参与者竞相验证交易。因此，即使他们彼此不信任，他们也可以信任他们共同帮助保护安全的数据库。

比特币是最简单的密码网络。它试图解决无信任货币的问题——货币的合法性和背书不依赖于人类机构，而依赖于数学保证。所有这些都很棒。但是有人过来问我一个问题：我们能不能用这个想法做一些比金钱更有趣的事情？

密码领域的创新

2014年，以太坊面世。它令人激动振奋的一点是，比特币没有理由仅仅是为了钱而当作一个数据库。而且数据库的更新，没有理由仅限于交易转账。这些更新可以是整个计算机程序。因此，以太坊不仅仅是一个去中心化的数据库。

它是一个去中心化的，集体所有的，世界计算机。（编者注：现在的角色定位已经转变为全球金融清算系统）

在其上运行的程序，一旦部署，反过来也归集体所有。没有人类机构控制它们。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是独立的；一旦代码程序被编写下来，它们就遵守规则地按照所写的去执行，不受任何人的权威干涉介入。但是，为什么会有人想要这样独立的程序呢？

好吧，你很可能会猜到，它们的用处与信任有关。这类程序是开源的，所以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它们做了什么。它们在世界计算机上的正确执行在数学上得到保证，就像比特币验证那样。因此，这些程序可以作为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之间可执行的协议或“智能合同”的基础，而无需调停权威。

这是我们第一次，有能力编程信任。让我们通过一些真实的例子来说明你能通过它做什么。

一个精巧应用是加密货币Dai，其价格相对于美元来说是稳定的。一个Dai总是值1美元。这就是Maker正在建造的东西。Dai作为一种加密货币的优点在于，它拥有比特币提供的所有优势，而且价格也稳定。因为它的稳定性，它有一个真正的机会成为法币的数字替代品，为20亿没有银行的人或在恶性通货膨胀国家的数亿人提供另一种选择。Maker在近一年前推出了Dai。自那以后，它一直在流通，并且成功地维持了与美元保持一致的汇率体系。现在，你可能认为这整个想法是不可能的。我是说，东西的价格总是由市场决定的，对吧？但Dai背后的想法很聪明。

怎么会如此？Dai只是一个运行在以太坊世界计算机上的程序。它铸造新的Dai，并将其作为贷款发放给愿意提供足够抵押品的人。这些贷款的抵押品是其他加密资产的形式。这些新铸造的Dai可以像美元一样交易。这是合理的，因为他们得到了该计划所持有的抵押品的充分支持。但是，当然，我们有一个明显的问题：如果鲍勃的抵押品价值开始下降，会发生什么？这就是软件的魔力所在。一旦Bob的贷款风险太大，该计划就有能力立即获得抵押品，将其出售给所欠的Dai，并使用该Dai关闭Bob的贷款。这将使Dai停止流通，并确保程序始终有足够的抵押品来支持所有未偿付的Dai。

现在花点时间想想这个。Dai不仅仅是一种价格稳定的加密货币。它也是一个贷款平台，在这个平台上，贷款的来源和保证金完全是在软件中调用的，没有人类中介机构——没有银行。现在我不知道你的情况，但我觉得这很酷。对像Dai的未来一瞥，真的让我每天都能从床上起来工作。

让我们进一步考虑放贷的问题。Compound这家公司，它已经建立了一个程序，运行在以太坊世界计算机上，来充当一种货币市场。任何人都可以把加密资产借给程序，然后程序又会把这些加密资产借给其他人。利率是按算法设定的，同样，无需信任人类中介机构。

现在想想，如果将Compound与Dai结合起来，作为一种稳定的借贷货币，并添加一个友好的用户界面，你可以做些什么。这看起来很像一家消费银行。但是一个完全由软件构建的，端对端的。

让我们超越金融范畴。我们还能用可编程信任做什么？一个例子，是一个像Filecoin这样的可编程市场。我可以把我笔记本电脑上多余的存储空间租给你，你可以用Filecoin支付。关键是，你和我可能完全是陌生人，生活在世界的另一边。你可以相信我会存储你的文件，我也可以相信我会因为存储你的文件而得到报酬，因为Filecoin的数学规则和激励机制。再强调一下，它的运行没有中介，只有协议。

这是一只加密猫。我碰巧拥有这只小猫咪。我也碰巧不好意思向你承认我花了多少钱买了这只小猫咪。所以这只加密猫咪是我的；它就像是某种数码形式的、可收藏的小宝贝或塔玛戈奇（如果这些词对你有任何意义的话）。

这里的区别是，它是一个纯粹的数字形式，世界承认我拥有它。想想看：你可以使用这项技术来追踪每个人的比特币数量。但是，你也可以用它来追踪谁拥有所有可爱的猫，这些猫在类似口袋妖怪的网络游戏中扮演主角。我是说，为什么不呢？不管发生了什么——即使制造加密猫咪的公司要走了——这只猫咪仍然是我的。我对它的所有权被熔铸进以太坊。我可以带着它去玩别人做的游戏。这是一个新事物。这只是一个新的基于网络游戏范例的开始。

Web3.0密码网络

这一领域的技术仍处于早期阶段。它才刚刚开始。无数的乐高积木仍然不见踪影（编者注：这里作者想表达的意思是区块链行业的基础设施还很不完善）。里面也存在很多问题：性能问题、仍然丢失的隐私问题、托管和密钥管理问题、身份问题、协议管理问题、开发人员问题和用户体验问题。问题列表还在继续增加，但随着这些限制逐渐得到解决，将有可能使用这套新的乐高积木来构建我们今天难以想象的东西——比如搜索引擎和社交网络这样复杂的东西，它们将成为自己的平台。与Web 1.0的协议一样，Web 3.0的加密网络是开源的、集体拥有的，并且可以信任保持中立。

我们将此视为另一股创新浪潮的基础，这一创新浪潮与目前互联网上的创业生态系统一样大。

我们很难想象这股浪潮会是什么样子，当一切都说了也做了，但我们已经看到了一个进步的开端：它始于解决我们金融系统中的一些低效问题；它发展到完全可编程的市场，如Filecoin；发展到第一个支持加密的游戏，如加密喵；**是一个互联网架构，它可以作为一个尚未开发的Web3.0平台。

这是一种全新的计算模式。我们已经从大机，到个人电脑，再到智能手机时代，现在进入了密码网络。这种新范式的关键特征是，信任现在可以是软件了，它是可编程的，这在以前是前所未有的。

通过可编程的信任，密码网络将使人类的合作达到前所未有的规模。信任正变得非捆绑式、去中心化和反向化——不是自上而下地从机构流向个人，取而代之的是从个人和软件开始自下而上。

演讲视频链接：

https://www.bilibili.com/ideo/BV1sE411C7P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