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货币的安全与发展

北京大学信息科学与技术学院教授、区块链研究中心主任陈忠

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比特币系统以其开源的特点和社区化的运行机制，引发了区块链和加密货币的后续创新热潮。区块链和数字货币的出现，引发了人们对互联网未来发展从信息互联网到价值互联网的憧憬和探索。数字经济在互联网的基础上也被赋予了新的内涵，特别是区块链技术带来的价值和信任的技术支撑，可能会给人类的生产生活带来变化。2020年，中国数字人民币将开始在深圳、成都、苏州、雄安新区和未来冬奥会场馆应用。本文讨论了区块链和数字货币的安全与发展。

1、 数字货币的意义与影响

互联网的大规模应用催生了支付结算的便利性，通常称为电子支付或移动支付，后来统称为网络支付。网络支付是指由于移动互联网的便利性和普遍性，收款人与付款人之间依托公网或专网转移货币资金的行为，包括货币兑换、互联网支付、手机支付、固定电话支付、数字电视支付等，腾讯和阿里巴巴在中国的第三方支付服务上拥有垄断地位。微信支付、支付宝渗透率达到90%以上，为无现金支付做出了巨大贡献。

然而，比特币的出现引发了加密数字货币的技术创新，也冲击和推动了传统金融机构和中央银行的金融技术创新。

数字货币是金融科技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金融科技的一种特殊应用，自诞生以来发展迅速。数字货币的发行不仅会对国内金融和货币体系产生直接影响，还可能对全球金融体系和全球货币生态系统产生重大影响。一般来说，数字货币是一种基于信息网络和密码算法设计的虚拟货币。

目前，根据是否由央行发行、是否法定货币、是否由央行支持、是否与法定货币挂钩、是否支持点对点传输、是否可编程，数字货币有四种类，即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BDC），复合中央银行数字货币（scbdc）、中央银行数字货币（scbdc）、中央银行数字货币（scbdc）稳定硬币和加密资产。中央银行的数字货币是**货币的数字形式，由地区金融监管机构发行，出现在中央银行负资产负债表的负债侧。

合成中央银行数字货币是中央银行发行的法定货币，但它没有向中央银行提出索赔的权利。稳定币是与法定货币挂钩的加密资产，加密资产一般通过私人代币发行，这是价值的数字表达，但不是法定货币。需要注意的是，数字货币的分类在未来也可能发生变化。数字货币一般是法律认可的一种货币形式，或者是法律不禁止、公众认可的一种货币形式。可用于购买传统货币等商品或服务，同时支持履行相关金融义务。它还可以承担数字经济中价值交换的创新，表现出传统货币所不具备的特征。例如，基于区块链的可编程特性，加密货币可以以计算机程序的形式嵌入合同，并支持自动执行。

目前，基于智能合约的去中心化金融或分布式金融的应用呈现出许多金融创新的特点，这在以往的金融领域是前所未有的。数字商品币安一般有两层含义：一是数字货币本身的安全性，主要体现在实现数字货币的形式和特点所必须采用的安全技术上，包括密码、安全芯片、系统安全、网络安全、数据安全技术等；二是数字货币带来的货币体系或金融体系的安全，包括法律、法规、合规、风险控制等，如金融监管中通常涉及的用户实名制/反洗钱/反恐融资（KYC/AML/CFT）。

2016年，王永红在《数字货币技术实施框架》一文中总结了数字货币的主要特点，包括流动性、可存储性、离线交易、可控匿名性、不可伪造性、不可重复交易性和不可抵赖性，并全面阐述了数字货币及其安全性要求，也说明了数字人民币的所有特点。除离线交易外，所有其他功能也适用于基于区块链的加密数字货币。数字商品币安包含了这些特性的所有保障措施和技术手段，这里不再赘述。

2、 中央银行数字货币的发展

加密数字货币带来了全球中央数字货币研究的强劲势头。根据国际清算银行2019年对66家央行数字货币的调查结果，近八成央行已进行了发行CBDC的可行性分析，10%已接近发行阶段。目前，国外部分国家发行CBDC的现状见下表。

从上表可以看出，近年来，各国开始布局与CBDC相关的研究活动，不仅仅是在金融业发达的欧美国家。目前，人民币约占世界外汇储备的2%，欧元约占20%，美元占60%以上，说明美元仍是主导货币体系。“一带一路”倡议还将增加使用人民币的国家和人口。中国央行推出数字货币将进一步提升人民币使用的便利性，但仍需注意相应的风险点。

在CBDC领域，中国是最早推出相关业务的国家。早在2017年，中国就开始了《生物多样性公约》中文版的研究和试验。后来，这个项目被命名为中央数字货币电子支付（DC/EP），简称e-cny。2020年8月14日开始在北京、天津、河北、长三角、广东、香港和澳门发行。

目前e-cny的设计目标是替代人民币现金即M0，综合考虑支付效率和线下支付的包容性需求。它不直接使用区块链的底层技术及其“可编程”的特点，但可以有效降低交易环节对账户的依赖，有利于人民币的流通和国际化，同时可以实时采集各方面的资金流，有利于实现货币监管。CBDC是目前国际上的研究热点。

首先，CBDC能够增强国内支付系统的市场竞争力，有效抵御传统支付系统的垄断；第二，中央银行可以降低发行实物货币的成本，为一些金融体系不发达的边远地区提供普惠性金融服务；它可以增强政策对经济市场调控的敏感性，有利于货币政策的快速传导和有效性；它还可以减少或防止民间货币的发行，规避这些货币引发的金融风险，实现对货币市场的有效监管；有助于增强货币支付的吸引力，减少美元化；CBDC可以在财政激励不易涉及的领域或群体中发挥作用。需要指出的是，发行CBDC也面临一些风险。

首先，CBDC可能改变汇率传导渠道，影响货币政策传导。CBDC出台后，可能会以不可预测的方式改变基础货币需求的构成，改变货币要素，影响货币市场需求对利率变化的弹性。CBDC还可能加快推出货币管理政策，以应对全球市场的汇率变化，这将导致货币市场的汇率变化更加强劲和不可预测。

第二，CBDC在与银行存款竞争的过程中可能会影响金融稳定。在引入CBDC时，需要考虑它是否是一种附属利益属性。如果没有兴趣，CBDC无疑是最接近现金的，但它可能会影响其推广；如果有必要为持有CBDC的用户支付利息，它将与银行存款竞争。

第三，CBDC也可能对央行的资产负债表产生重大影响。如果央行对发行CBDC进行脱媒，那么央行可以将从银行分流的资金重新贷回这些银行，增加市场货币的流通量，这可能诱发通货膨胀，这将背离央行发行CBDC的初衷。如果央行只为实物现金发行数字货币，对市场正常货币秩序的干扰可能最小，保持央行资产负债表规模不变，但也可能削弱CBDC的影响力。

第四，设计不当的CBDC可能引发严重的经济危机，甚至加速银行挤兑。在个别银行破产的情况下，挤兑很容易在很短的时间内蔓延到整个银行体系。尽管CBDC能够使央行尽快向陷入困境的银行注资，缓解相应的金融风险，但仍有相应的可能性。**，在通货膨胀和货币汇率不稳定的国家，公民可能会增加在其他国家持有的CBDC，这可能加速货币替代，最典的是促进国家货币美元化。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国家发行CBDC时，需要进行综合分析，提前控制风险。这些因素包括法律法规审查、利益相关者之间的有效合作、技术基础设施支持、人才队伍和专业知识储备。发行中央银行是一项综合性工程，已经超越了传统中央银行的角色职能，需要综合考虑。

3、 基于区块链的数字货币

虽然中国DC/EP作为CBDC的一员，还没有采用基于区块链的技术基础，区块链分布式账本技术仍然是国际CBDC考虑的主流技术路线，但大多数国家还没有开展试点，而一些早期的试点项目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成功（如英格兰银行的rscoin、加拿大银行的Jasper等）。

区块链用于CBDC以外的数字货币实践，主要包括数字资产和稳定币。2009年1月，比特币系统以开源软件的形式发布，并产生了创始块，随后采取开源和社区治理模式缓慢运行。如今，比特币的总市值已超过1万亿美元。作为一个实验，比特币证明了一件事：没有中央当局的控制，数字货币可以发行和使用，打破了传统的货币概念和制度。按照传统的货币概念和理论，比特币根本不是货币。确切地说，比特币是一种数字资产。然而，根据新经济理论，比特币的创新带来了新的挑战和机遇。比特币问世后，其开源、开放的创新发展模式激发了数以千万计的加密货币创新，其中包括开源创业社区**、**大学教授、图灵奖获得者等。同时，也吸引了全球以“发行货币”为名的非法集资诈骗活动。

还有一些个人和组织利用加密货币监管不力，实施洗钱、非法跨境交易等违法、非法甚至犯罪行为。由此可见，比特币的创新堪称**争议的信息技术创新。从一开始，它就把金融和科技紧密联系在一起，使得世界上近200个国家和地区对比特币及其后的加密数字货币采取了不同的法律法规政策，包括法律、限制、禁止等。加密后的数字货币锚定了法定货币，称为稳定币，已经实践了多年。它不仅需要区块链技术的创新支撑，更需要国家相关部门的许可。据有关统计，2020年12月，稳定币在链上的总交易量再创新高，达到1783.4亿美元。

2021年1月4日，货币监理署（OCC）发布解释函称，美国国家银行和美联储协会可以成为区块链稳定币的操作节点，并将关联的稳定币用于“允许的支付活动”，相信区块链稳定币网络可以作为一个“更便宜、更快、更高效”的平台，因此，银行有权在汇款期间使用区块链及其稳定币以法定货币进行来回兑换，也可以选择发行自己的稳定币（例如，摩根大通银行提议推出自己的稳定币（jpmcoin等）。

这意味着稳定币的监管者和创新者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里程碑。区块链技术采用授权区块链（联盟链）技术，满足用户实名、反洗钱、反恐融资等监管合规要求，通过锚定美元单一货币，体现美元霸权的扩张。这里所说的稳定币，是指经过监管部门审批并接受其持续监管的稳定币。目前，这种稳定币主要有USDC、USD、Pax等，Libra是以Facebook为首的虚拟加密货币。在设计之初，天秤座并不追求对美元汇率的稳定，而是追求实际购买力的相对稳定。2020年12月，天秤座更名为diem，并准备在2021年推出与美元挂钩的稳定币，2019年6月18日，Facebook和全球28家公司正式发布天秤座白皮书。Libra基于联盟区块链技术构建，安全性高，具有一定的稳定性价值。它打破了传统意义上货币**的局限，具有排他性。**国家很难对其进行监督。

2020年发布的白皮书2.0指出，将从锚定一篮子货币转变为先锚定美元，区块链技术也将转变为**使用联盟链技术，以满足监管合规要求。Diem不仅因其“为亿万人民建立一个简单的、无边界的数字货币和金融基础设施”的最初愿景而引起全球关注，而且因其采用联盟链技术进行自主创新、拥抱监管而成为技术标杆。虽然Diem还没有开始试验，但它的创新也不容忽视。此外，Diem协会在2021年1月7日发布了一份文件，称希望在今年某个时候启动稳定币支付项目。预计到2021年，包括Diem在内的货币项目将更加稳定。

4、 以Diem为例比较电子人民币的发行意义

与现有的其他数字货币相比，Diem具有一定的优势。首先，Diem锚定相关法定货币实现一对一的交换，其自身价值不是凭空产生的。其次，Diem本质上是一种基于拜占庭容错（BFT）共识机制的区块链技术，具有去中心化、防篡改、低延迟等特点。第三，Diem与实际货币挂钩，可以得到**国家的认可。

在Diem与一个**国家的货币挂钩之后，每次发行和销毁一个Diem单位时，都需要储备和销毁等值货币，以防止通货膨胀。虽然Diem和e-cny都属于数字货币，但它们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他们有不同的受众。人民币主要服务于中国用户，而Diem的受众更广，其目标是成为全球货币。

其次，这两种实现架构是不同的。E-cny主要采用中心化实施架构，Diem在顶层结算模块主要采用去中心化实施架构。

第三，两种治理模式是不同的。对于e-cny而言，发行和赎回业务主要由央行完成，但发行和支付业务主要委托给第三方，而Diem治理机构主要由非营利组织组成，非营利组织是金融领域的重要组织。在用户匿名性方面，e-cny需要用户实名注册，采用了“可控匿名”的设计方案。Diem是一种联盟链，加入时需要授权，通过相应的处理仍然可以挖矿用户身份信息。

它们在锚定资产方面是不同的。E-cny主要是人民币，而Diem使用一篮子货币作为资产储备。**，两者的网络要求是不同的。E-cny支持双离线支付，即使双方不在线，也可以完成支付，而Diem需要网络支持。在当前中美博弈的情景下，这场无烟战争已经蔓延到数字货币领域，谁能带头，谁就能控制未来金融发展的方向。Diem对国际货币体系的借鉴可能对各国的货币**和法定货币地位构成挑战，引起各国政府的高度关注。

虽然Diem声称不与其他国家的法定货币竞争，但它只是法定货币的补充，客观地说，Diem与法定货币的竞争是不可避免的。与CBDC相比，Diem的应用更广泛，涉及的人群更多，影响更深远。然而，电子人民币也有其自身的优势。它可以到达一些网络基础设施不完善的偏远地区，让低收入人群可以使用e-cny，可以有效实现普惠金融，特别适合定向扶贫等领域。

在彰显中国央行数字货币强大威力的同时，仍需保持冷静观察和灵活的战略策略：一是密切关注Diem的发展及其背后的技术基础和创新逻辑；二是关注加密数字资产在数字经济中的创新意义和作用，研究其背后的技术创新与金融创新的结合；三是密切关注智能合约编程语言及其在区块链技术中的可编程性对未来数字经济的影响，在监管技术、数字政府等方面实现创新引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