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中央银行数字货币的变迁与不变性

文/程石、高新红

bis2021**调查显示，全球86%的央行已经开始关注央行数字货币（以下简称CBDC），60%的央行正在测试相关技术，14%的央行已经开展试点工作。然而，各国在CBDC的机制设计上表现出不同的偏好。我们认为中央银行的数字货币不同于传统的法定货币。正确理解它，不仅要把握不变的核心，更要实现实现方式的灵活性。不变的是“点对点”和“现金”的特点，这意味着CBDC是央行的直接负债，央行不仅拥有**的信用评级，而且可以消除中介机构的冗余嵌套，将数据控制权还给持有人。因此，CBDC不仅是用户实现数字需求的重要载体，也是金钱适应数字世界的创新起点。改变的是实现的道路。国际清算银行论文《零售中央银行数字货币技术》描述了CBDC的金字塔选择模，启发我们根据消费者的需求和国情，在运营结构、账簿模式、获取模式、应用范围等多个维度上进行灵活设计。目前，全球CBDC的发展呈现出多样性。与其他以提高支付效率为主要目的的国家相比，中国的数字人民币更注重效率与安全的统筹考虑，以维护数字经济时代公共法定货币与私人机构之间的平衡。此外，数字人民币并不局限于特定的技术路径，而是基于现实的整合和完善，如分布式账本只用于现金验证，避免了性能瓶颈，推子钱包加密用户的支付信息，实现了有限的匿名性。

不变的是CBDC的核心本质：“点对点”和“现金”。2008年，Nakamoto发表了一篇题为“比特币:a peer-to-peer e-cash system”的文章，描述了比特币机制的全貌。尽管比特币有其自身的弱点，其合规性也受到了许多国家的质疑，但不可否认的是，其创新设计和底层技术包含了数字经济时代对货币价值和货币形态的重新审视，这对CBDC具有不可磨灭的启示意义。CBDC的核心还中心化体现了“点对点”和“现金”两个特点，“点对点”意味着脱媒，即在保护用户隐私的同时提高支付效率，并将数据所有权返还给持有人。”“现金”表明CBDC是中央银行的直接债务，信用评级**，不会流入银行存款系统参与货币创造。相比之下，众所周知，电子支付简化了传统银行系统复杂的转账流程，却对资金的完整流动进行了中心化监控，不仅不能满足用户的隐私需求，但由于支付壁垒不断上升和市场分割，也对金融稳定构成潜在威胁；支付机构虽然将*的准备金支付给央行，但仍处于民间机构的债务之中，没有破产追索权。从这两个角度不难发现，CBDC与电子支付有本质的区别，因此其创新意义也不同。面对数字经济主导的世界，CBDC致力于成为新一代金融基础设施。它既是用户实现数字化需求的载体，也是货币适应数字化世界的起点。首先，CBDC缩短了支付链，使得用户的敏感数据不受不可信机构的控制，可以兼顾数字经济时代的隐私保护和金融安全需求。其次，CBDC分离了金融机构的支付和信贷功能，降低了支付层面中介机构带来的信用风险和流动性风险，推动了商业银行的技术改造。三是创新中央银行调控经济目标的手段，丰富中央银行的政策工具箱。未来利率除了加强财政直接性和货币调控外，还可以引导CBDC（高能货币）和银行存款（信用货币）的相互转换，以达到理想的、均衡的信贷规模。需要注意的是，CBDC取代流通中现金（M0）或银行存款的潜在经济影响是不同的（详见表1）

改变的是CBDC的实现路径：CBDC的金字塔结构根据消费者的实际需求而改变。虽然CBDC的核心没有改变，但由于国情和实际使用要求的不同，CBDC可以采用不同的机制设计。国际清算银行的报告《零售中央银行的数字货币技术》给出了一个系统的框架CBDC金字塔，有助于我们厘清CBDC的可能形式，从而更好地理解数字人民币选择的深层含义。

经营结构：单层还是双层？单层架构意味着CBDC由央行直接分发给公众，但公众对支付便利性的需求将导致央行职能的变化。央行可能需要从一个面向决策的机构转变为一个专业的IT架构开发者。此外，根据NBER工作文件的理论分析，如果CBDC直接向公众开放，博弈的最终结果将是金融脱媒，公众往往将所有资金都存入央行，从而削弱商业银行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考虑到中国的电子支付已经非常发达，公众对数字人民币的便利性要求将更加严格。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吸收各方力量的两级运作体系将更为可取。混业经营意味着它不会使商业银行边缘化。央行只承担CBDC对商业银行的批发工作，而换汇、赎回、流通环节仍交给更擅长操作用户体验的中介机构。值得一提的是，与电子支付一样，数字人民币的流通是由中介机构完成的，但央行保留了所有数字人民币资产的复印件。如果中介机构破产或技术故障，公众仍可收回自己的数字人民币资产。

账本模式：中心化账本还是分布式账本？对于以央行为主的单层操作系统，基本上只能采用中心化账簿模式，即每笔交易仅由央行一个中心化节点进行更新，类似于当前第三方支付机构显示的余额，由单一支付机构维护。如果我们想使用分布式账本，这意味着我们需要类似比特币的区块链技术。任何人都可以参与记账和公共广播，并确保单点故障或恶意不影响账本的一致性。然而，这种方法的代价是支付效率低，对系统性能要求高。比特币本身没有信用支持，拜占庭容错（恶意节点不能篡改结果）可以作为其保值的保证，一般需要1小时才能作为交易确认，这显然不能满足日常高频交易的需要。CBDC本身作为一个中心化的分布式系统，没有必要牺牲效率来实现一个完善的容错机制，采用去中心化的方式来维护账本。对于“中央银行-商业银行”两级操作系统，“持牌”分布式账本更具可行性。例如，加拿大银行采用的corda就是一个典的例子。在加入共享分类账之前，金融机构需要先获得批准。加入后，他们不再需要每次都检查账本的一致性，这样大大提高了效率。姚谦在《区块链与央行数字货币》中提到，“在央行和商业银行双重模式下，一方面，核心发行登记账簿将与外界隔离保护，同时，利用分布式账簿的优势，提高数据和系统的安全性和可信性，进行确权查询；另一方面，由于分布式账本仅用于提供外部查询访问，因此交易处理仍由发行登记系统完成。”可以看出，数字人民币是在类似理念的基础上不断完善的。持牌金融机构可以通过分布式共享账本核实钞票，但在交易层面，每家银行都有自己的独立账本，并定期（如每天）与中央银行的总账本合并，从而避免各银行同步确认交易的性能瓶颈。

访问方式：基于帐户还是代币？如上所述，类似于现金的匿名性是CBDC的基本要求和创新，但其实现可能有所不同。加密货币采用的代币范式对应于“我知道，所以我有”。用户的标识未链接到集合地址。只有掌握了私钥（传统银行系统中的密码），才能获得资产所有权，从而完全保护用户的隐私。传统银行通常采用账户模式。开户前需要登记身份信息，对应“我是，所以我有”。在账户范式下，银行拥有审核开户资格和跟踪资金使用情况的权限，因此隐私性和普遍性相对不足，但优势在于如果用户丢失密码，可以通过实名认证找回。数字人民币是账户与代币相结合的折衷模式，旨在实现有限的匿名性和基本的包容性。央行的认证中心用于存储用户地址与身份的对应关系，而注册中心仅用于记录交易流程。由于交易信息只包含地址信息，不涉及用户实名身份，同时，转账交易可能伴随着数字货币的销毁和再生，单个商业组织无法追踪资金的完整去向，从而实现交易的匿名性。注册中心和认证中心通常是相互独立的，但一旦出现洗钱等可疑迹象，央行有能力对整个资金链进行跟踪，并能准确打击违法行为（详见“DCEP现金性质透析”报告）。

跨境使用：零售还是批发？与国内支付转相比，CBDC对跨境支付的影响更为显著。根据国际清算银行的年度报告，通过传统银行系统，200美元跨境汇款（以112个国家为样本）的平均成本高达总交易量的10%。从时间上看，**银行模式下的跨境支付往往需要几天时间。相比之下，Stella、Ubin等CBDC研究项目借助hash锁时合约，实现了跨境和跨货币的同步结算，大大提高了跨境支付的效率。如果央行在Layer2采用代币范式，那么CBDC的使用并不取决于用户的身份，海外用户使用CBDC与国内居民使用CBDC是一样的，这自然支持跨境应用。然而，如果采用基于账户的模式，CBDC的跨境应用需要批发功能的额外集成。数字人民币采用“账户松耦合”模式，不需要对一定金额的使用进行账户绑定，因此可以支持小额跨境支付。对于大宗业务交易，数字人民币正在积极探索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梁的应用（详见《数字人民币的断路器》报告）。不可忽视的是，比特币、Diem（原名Libra）和永无止境的稳定币都是为了解决跨境支付存在的痛点而创设的。因此，早日推出CBDC也有助于抵御国外数字货币对国家的冲击，保护国家的货币**和政策独立性。

数字人民币的整合与完善。从金字塔模中审视数字人民币的选择，不难发现，数字人民币并不局限于某一特定的现有技术路线，而是广泛吸收其他国家的研发经验，针对国内支付市场的真正痛点做出了新的尝试，并设想了一个解决跨境预付款问题的方案。从全球来看，很多国家推出CBDC的主要目的是提高支付效率，而中国的电子支付已经全面下沉。因此，数字人民币更加注重效率与安全的统筹考虑，在数字经济时代维护公共法定货币与私人机构的平衡。在账本模式下，数字人民币不直接应用分布式账本技术，而只是将其用于钞票验证，提高了对证数据的安全性和可信度。在交易写账层面，银行可能不需要实时更新同一账簿，数字人民币的收款与央行的普通账簿之间有一定的时间差，避免了分布式交易处理的性能瓶颈。在匿名性方面，数字人民币采用加密技术保证用户地址和身份的隔离，通过将子钱包推送到电子商务平台实现支付信息的加密。然而，这种加密技术也得到了改进。与比特币的私钥（密码）相比，它更复杂，只有所有者知道。数字人民币的公钥和私钥（地址和密码）由中央银行分发。一方面方便用户找回丢失的密码，另一方面有利于央行对非法交易的监控，更符合公众的实际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