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银行原副行长王永利

原题：王永利谈美国货币监理署放宽使用稳定币

1月4日，货币监理署（OCC）发布解释函，称美国国家银行和美联储协会可以成为区块链稳定币的操作节点，并将关联的稳定币用于“允许支付活动”，相信区块链稳定币网络可以作为一种“更便宜、更快、更高效”的支付方式来降低跨境交易的成本，银行有权在汇款期间使用区块链及其稳定币与合法货币进行来回转换。如果银行愿意，它也可以自己发行稳定币（例如，摩根大通银行提议推出自己的美元稳定币jpmcoin等）。

有人认为这是加密行业和公链的一个伟大胜利。银行可以将公链视为类似swift和Fedwire的金融基础设施，将稳定币（如USDC）视为新的电子价值商店，帮助美国在拥抱公链和稳定币方面占据领先地位，并推动以美元为基础的数字稳定币成为支付结算的主流媒体，进一步提升美元在全球范围内的影响力。2021年将是公链和稳定币进入大众市场的关键一年。新时代的大门悄然打开，游戏开始了。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货币监理署的行动呢？

首先，货币监理署声明中所指的稳定币不是任意的稳定币，而是经过监管部门审批并接受其持续监管的稳定币。目前，这类稳定币主要有美元c、美元、帕克斯等，美元t等稳定币虽然运行时间较长，目前市场影响力较大，但尚未得到监管部门的审批，也没有得到监管部门的审批。更为重要的是，货币监理署所指的稳定币，是指仅与美元等值挂钩的稳定币（实际上是美元的“网络代币”），而不是与其他国家货币等值挂钩的稳定币，也不是与其他国家货币等值挂钩的超**稳定币在结构上与包括美元在内的一篮子货币挂钩（尽管美元的篮子系数可能**，但仍不稳定），与美元相同）。同时，这还不包括网络中完全内生的虚拟加密货币，比如比特币和以太货币，因为它们与美元有任何关系，不会提升美元的国际地位。

因此，OCC所指的公共区块链不是像比特币、以太坊那样的去中心化、无许可证的开源区块链，而是一条许可证链。参与者必须遵守所有法律法规，包括实名制、反洗钱、反恐运输、消费者保护等适用法律法规。OCC的声明并不代表无牌公链的胜利。

其次，OCC此举一方面体现了美国监管部门对支持区块链和稳定币创新探索的支持，积极争取在区块链和稳定币支付结算领域占据领先地位，增强美元的国际影响力。同时，这也表明，必须将稳定币纳入严格监管。货币金融创新必须在宏观审慎监管和依法合规的前提下进行。

第三，货币监理署在美国推行这一举措没有问题，但要推动美元稳定币跨境支付结算，实际上需要国际社会达成共识，形成国际规则予以遵守。否则，即使美国允许美元与稳定币自由兑换，也不意味着其他国家允许稳定币与本国货币自由兑换，这必然会造成许多问题。同时，美国可以推出稳定的美元货币运行体系，其他国家可以推出不同的运行体系，如欧元稳定币、人民币稳定币、日元稳定币等，可能形成相互竞争的局面。**，不同稳定币的国际影响力仍取决于货币发行国的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也会受到不同稳定币运行体制效率和安全性的影响。从世界整体利益**化的角度看，各种跨境支付清算系统并存，必然导致巨大的投资和系统运维成本，这是不合理的选择。这种跨境支付清算系统实际上是一种金融基础设施。在系统运行和管理规则方面，越中心化越好。

值得注意的一个重要启示是：

货币及其表现形式和运作方式需要分开把握。

随着比特币“数字货币”的出现和不断发展，“数字货币”的概念不断升温，网络内生去中心化的数字加密货币，网络稳定币挂钩相当于单一的法定货币，超**网络稳定币挂钩的一揽子法定货币结构，以及中央银行数字货币挂钩的法定货币数字化等不断涌现，导致世界范围内对货币的性质、法定货币的价值等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货币的功能，货币的表达和操作，货币政策和货币控制。

但事实上，这些争论在很大程度上模糊了货币及其表现形式和运行方式的区别，混淆了它们。

事实上，货币是为满足社会财富交换的需要而产生和发展起来的，并发挥着价值尺度和交换媒介的核心功能。它的发展经历了自然实物货币（特殊的贝壳、骨头、羽毛等社会群体最喜爱的物品）、规范的金属货币（按一定规定制作的金币、铜币、银币等）的阶段，金属标准纸币（代币如日常流通的金属货币），与实物分离的纯信用货币。

目前，世界各国货币已进入信用货币阶段，实现了从实物货币到信用货币的历史性跨越。那么，为什么货币必须从实物货币转变为信用货币呢？谁的信用是信用货币的信用？

这是因为，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人们认识**币的重要性越来越大，但往往由于货币过多或供给不足而引发严重的问题。如何保持货币价值的基本稳定，充分发挥货币作为价值计量工具和交换媒介的作用，已成为一个必须解决的重要经济社会问题。

通过金属本位制度下纸币流通的实践，人们逐渐发现，货币实际上不必在社会上选择特殊的对象作为纯粹的价值单位或价值符号，从理论上讲，要保持货币价值的基本稳定，必须保证一国的货币总量与国家**范围内法律保护的货币总量相适应。贸易财富总量与社会财富总量相对应，可以调整。因此，此后作为货币使用的金银等自然物，必须退出货币阶段，回归社会财富的本源。它们的价值也需要用新的货币（价格）来标记。货币本身不能再具有实物价值，但可以为社会所接受，因为货币总量是以一个国家所有可交易财富的价值为基础，受国家**和法律保护，以国家信用为支撑，所以这种非实物货币被称为信用货币，也称为**货币或法定货币。

因此，如果一种货币得不到**和法律保护的相应财富，其货币稳定性就难以得到保证，也就难以成为真正的信用货币。在国家**仍然存在，世界尚未实现一体化治理的情况下，将黄金或其他实物作为货币使用，是一种货币倒退，不可能成功，或者根据黄金法则建立一个严格锁定总供给和分阶段供给的去中心化加密货币。

然而，即使是信用货币，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其表现形式和运作方式也在不断变化，从现金货币（表现形式包括实物纸币和硬币，运作方式是现金直接收付）开始，存款货币（表现形式为银行存款，操作方式为现金或存单银行纸面存款）转账清算）、电子货币（以支付机构存款形式，以电子载体和信息化核算清算形式）、数字货币（以更数字化的形式，可以看出，货币的本质不会改变，但其形态运作模式却不能改变，从而促进其不断提高经营效率，降低经营成本，严格合规风险控制，维护货币金融稳定。

基于上述判断，显然：

比特币是一种网络内生加密货币，违背了货币发展的逻辑。它不能成为流通中的真实货币，只能成为一种新资产（虚拟资产），可以用于投资和投机，但价格波动剧烈，风险很大；

与一篮子法定货币在结构上挂钩的超级**稳定币听起来很美，但如果不实行基本上是乌托邦式的综合治理，就很难登陆世界；

只要能满足监管要求，就完全可以存在。但是，它不能颠覆或取代法定货币，只能改变货币的形式和运行方式；

法定货币套现仍是必然趋势，但集权与分权之间可能有不同的选择。事实上，在央行和监管部门的统一监管下，由不同社会组织独立推动、与单一法定货币等价物挂钩的网络稳定币，是法定货币数字化分权模式的表现。从货币监理署的声明来看，美国可以优先考虑分权模式，并通过其全球商业组织的世界网络推动其数字货币的国际应用。另一种是由央行直接牵头，推出央行的数字货币操作系统。比如，中国央行统一推进数字人民币的开发和运营，这是法定货币数字中心化模式的体现。中心化模式可以减少社会重复投资，注重提高开发和推广效率。

当然，在中国实现法定货币的数字化是很容易的。将数字货币操作系统应用于跨境支付结算，需要各国和国际组织的协调与合作。这不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即使是美元数字稳定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