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在数字货币改革的推动下，中国数字治理体系将迎来一个新时代

作者：贾金晶、刘玉树（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学院）

不久前，商务部发布了《全面深化服务贸易创新发展总体规划》，明确在京津冀、长三角、广东等地开展数字人民币试点，香港和澳门湾地区及中西部地区具备条件。

数字人民币与普通货币及其他数字货币有何区别？如何理解数字人民币与中国整体发展的关系？这需要从整体战略的角度来看待。

经济数字化呼唤**数字货币

数字货币的到来源于两条历史发展主线的交汇。一是数字发展，二是货币本身的发展。

信息和网络的发展创造了一个数字化的虚拟空间。当各种数字商品、数字服务、数字资产层出不穷时，数字货币的出现就顺理成章了。

经济数字化使数据总量迅速增长。研究表明，当前全球数据量正以“10年10倍”的速度增长，到2025年将达到约163zb（1zb约为1万亿GB）。其中，预计到2020年底，中国数据总量将超过8zb，占全球数据总量的18%左右，很可能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2020年4月，《**中央、国务院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市场化要素配置体系和机制的意见》明确提出发展数据元市场，加快数据资本化进程。这意味着数据资产的形成、流通、交易和发展将纳入规范化市场的框架。

随着数据资产的快速增长，需要什么样的货币来支撑其市场化？可以使用传统货币吗？我们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场景：在玩电子游戏时，需要充电购买游戏币来兑换设备。这是一种合法的数码商品消费行为。但是在玩了更先进的装备之后，我们能不能卖出更多的游戏币，换成更多的钱呢？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无论设备有多先进，只要是数字生成，就很容易无限**。如果这些数据资产能够不受限制地转换成传统货币，实体经济很快就会被大量货币占据，导致严重的经济通货紧缩。

为什么我们不能发行大量的传统货币来满足数字经济的需求？这与传统货币的性质有关。传统货币是“货币”，也就是说，它可以交换任何商品，而且由于它不携带信息，很难追踪。因此，如果传统货币随着数据量的增加而膨胀，将直接失去价值计量的功能，即成为废纸。另一方面，数字货币则不同。虽然它也是一种“货币”，但它可以携带信息。因此，它有自己的稳定性，可以作为数据资产的锚定，而不是被数据资产“带走”

事实上，比特币是数字货币概念最早的实践，其核心属性是总量可控，可以用来衡量其他商品的价值，而不是由其他商品来决定。当然，从性质上讲，比特币是一种特定的虚拟商品，它与货币不具有同等的法律地位，在市场上不能也不应该作为货币使用。

因此，从战略角度看，在信息化、数字化成为经济发展主要趋势之一的背景下，发行**数字货币是大势所趋。

第四次货币革命

数字货币的出现，意味着货币金融的运作模式正在迎来一场革命。在人类历史上，从货币形式为人类解决了什么样的问题来看，曾发生过三次伟大的革命。

第一次是金属货币革命，它解决了统一价值规模的问题。在货币进入金属时代之前，作为交换媒介的商品种类很多，很难相互交易。金属货币的出现使统一定价标准成为可能，去中心化的小市场可以发展成统一的大市场。

第二次是法定货币革命，它解决了国家和货币之间的关系。1694年，英格兰银行的出现标志着中央银行的诞生。其实质是将国债转化为一国统一的法定货币。此时，货币本身就是国债的凭证，这意味着发行国已经承诺了这张纸币能买多少，纸币时代自然会到来。

第三次是信贷货币革命，它解决了“钱不是具体的东西，而是可以买到的东西”的问题。只有货币和黄金完全脱钩，信贷货币时代才能实现。在这个时候，货币除了代表信用之外，也没有贵金属的“含金量”在美国关闭美元黄金交易窗口后，信用货币能够“站稳”并迅速扩散，这与20世纪70年代的金融电子革命密不可分，电子信息和互联网被引入金融交易过程，使各类金融市场与大洋彼岸的金融市场联系在一起。交易时空范围迅速扩大，有限的金属货币量无法支撑交易产品数量的快速扩张。此时，只代表信贷而不代表贵金属的信贷货币支撑着金融产品的天文扩张。

与上述三次货币革命相比，数字货币的到来将彻底解决“什么是货币”这一最根本的问题，由此带来的变化可以称为第四次货币革命。

在金本位制下，货币是黄金的象征而不是货币本身，黄金作为“商品”是货币本身；信用货币时代的“纸币本位”解决了货币以“货币”代替“商品”为本体的问题。但当货币代表信用时，什么是信用？因此，在现实中，债务本身就变成了信用，导致美国走上了单向债务扩张的道路。中国的债务一直是可控的，因为人民币实际上是以中国商品为基础的。

数字人民币使货币能够表达数字资产，数字资产是各种社会互动的镜像。它的本质含义是：在两物的交易中，货币不是一物的象征，而是交易关系的符号。数字货币的信息承载功能使得这种关系可以不以黄金或国债为载体进行记录。可以说，它真实地反映了货币作为交易媒介的本质。

数字经济时代的战略制高点

数字人民币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实行的**纯媒体货币。目前，许多央行都在积极推进数字货币相关工作。根据国际清算银行于2020年1月发布的一项调查，在国际清算银行调查的66家中央银行中，约80%正在进行数字货币研究，其中40%已进入试验阶段，从理论概念研究阶段进行概念及相关理论验证，目前已有约10%的央行开展了数字货币的开发和试点工作。从公开报道的角度看，发达国家的法定数字货币更注重个人隐私保护、系统安全和本国金融体系的稳定性；而新兴市场国家更倾向于提高支付效率，通过数字货币增加流动性，增强他们的货币**。

值得注意的是，数字货币问题与数据**密切相关。目前，欧美国家数据**的博弈已不仅仅是合作。2020年7月16日，欧洲法院正式裁定2016年签署的欧美数据隐私保护协议无效。这是美国企业向美国转移欧盟用户数据的一套规则。

欧洲法院认为，该协议允许美国对欧盟公民的个人数据进行大规模监控，这不符合欧盟对隐私保护的要求。这项裁决将挑战Facebook、谷歌和亚马逊等美国互联网巨头。最直接的影响是，这些公司将被迫停止在美国的服务器上存储欧盟居民的数据。美国对此的反应更为激烈，未来欧美在数据隐私保护方面的**冲突将愈演愈烈。

因此，在数据**竞争大于合作的前提下，欧美国家对于数字货币是否会“彻底改变”其本已占据主导地位的国际金融地位更为谨慎。例如，自2019年以来，美国监管机构对数字货币并不热衷，并继续对计划推出Libra数字货币的Facebook施加压力。

从Libra白皮书2.0来看，虽然Libra削弱了其反美元的特征，但仍对美元和其他**国家构成结构性威胁。例如，Libra用户理论上可以绕过美元体系，直接使用Libra结算，这将直接威胁美元在国际结算中的主导地位。此外，天秤座不是单一货币的锚。在国际货币市场获得一定地位后，Libra完全有能力与美元等任何**货币脱钩。数字货币革命动摇了原有国际经济秩序的基础，成为全球数字经济时代的战略制高点。

我国数字人民币研发处于****地位

中国在数字货币研发领域一直走在世界前列，为人民币国际化赢得了新的战略窗口。同时，也为我国进一步深化金融体制改革、促进金融与产业紧密结合提供了新的起点。

首先，数字人民币有利于构建金融与实体经济和谐融合、内外金融和谐融合的全球金融体系

数字人民币是由国家信用社认可的数字货币。它除了具有记账、支付、价值存储等功能外，还可以实现货币生命周期的全数据管理，使用效率较传统货币显著提高。依托数字货币，对金融稳定的监管更加及时，对金融和经济危机的控制更加准确。随着我国国力的不断增强，未来数字人民币很可能会发展成为国际货币体系的重要锚。

二是数字人民币的研发处于****地位，有利于在数字货币时代把握国际市场机遇

比如，中国央行的两级投资、双层运作的数字货币框架体系已经得到世界大多数国家的认可，相关试点工作进展顺利。随着数字经济的国际化和一体化，数字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上的支付、结算和定价功能的技术和系统优势，将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一个有效的起点。

第三，数字人民币有助于增强区域合作的金融粘性

数字人民币的便捷性和可靠性，有利于中国与其他国家建立更加多元化、更加灵活的金融合作，也将为国际货币市场抵御风险提供一个极好的选择。目前，“一带一路”以及中国周边国家都高度关注人民币的数量。

四是促进金融体系与金融体系并行、相对独立的稳定发展

首先，数字人民币的技术特点有利于中央银行把好货币供应总闸门；其次，有利于进一步做好人民币外汇管理工作，维护汇率稳定；第三，有利于通过数字货币大数据的反馈，及时准确地发现深化金融体制改革过程中的痛点和“困杂病”，全面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

总体而言，数字人民币对中国金融体系的影响将是全方位的。在数字货币改革的推动下，中国数字治理体系的发展将迎来一个新时代。